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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班主任在一起的日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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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一第一年,刚考完法理学的时候,听到了些风声,法理学可能过不了。在成绩还没公布的时候,我带了些礼物,去找法理学老师,说了一些好听的,法理学老师帮忙给我通过了。

虽然后半学期的法理学换了老师,但我和她一直相处得很不错。

如果没有后来的“非典”,我和她几乎不可能有任何故事会发生,但是,“非典”改变了一切……

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 (一)“非典”代班

“非典”刚开始,我们的班主任因为是疑似病例,被隔离了。在班主任空缺的情况下,当时系里几乎没有人愿意接替我们班主任的工作,原因嘛,不言自明,费力不讨好,所以我们的代理班主任一时很难产。

然而,没过多久,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,法理学老师居然主动要求接这个烫手山芋,这让很多人大惑不解,甚至还怀疑她脑子是不是锈掉了,当然,也包括我们。

她接了班主任之后,就封校了,学校规定:封校期间,其他老师可以回家,班主任一律住校。

班主任们的宿舍是在我们系主教学楼的顶楼,原来是小型的单间仓库,已经好多年没被使用了,里面脏的吓人,因为教学楼是我们系的,所以宿舍就分配给我们来负责打扫了。

班主任宿舍开始是两人间,后来房间够那些班主任住了,而老师们更愿意住单间,所以就成了单人间,在我们打扫干净之后,就都搬了进去。

“非典”时期,班主任们的主要职责就是白天随时了解班里学生们的情况,特别是没有课的时候,如果学生身体有异常情况,必须马上向学校报告。晚上主要负责组织和监督学生们上自习,自习结束之后,要进行点名查人。

一般都是上三个自习,下了自习就已经9点半了,点名之后就必须回宿舍。 在封校快一个月的时候,疫情得到了有效控制,学校的管理就有一些松懈了,而我们班有几个小子憋的实在是不行了,就出去逍遥去了,回来的很晚,差不多10点半才回来,错过了点名查人,因为是班主任负责制,人找不回来,班主任要负责到底,好在一般情况都是班主任负责看班,学校巡视的很少去点名查人。 那天学校巡视的也没有去,否则,后果很严重。

他们不回来,班主任就一直在等,等他们回来了之后,班主任居然没怎么生气,只是对他们说,如果以后再这样就上报学校,那几个小子说再也不敢了,班主任也没多计较,让他们赶紧回宿舍。

因为以前和她处的不错,班主任还是挺看重我的,在接手班主任后,我们班团支书也因为疑似,被隔离了,班干部有了空缺,也没搞选举,她就直接任命我为代理团支书,任期到原来的团支书结束隔离为止。

“非典”时期,晚自习是班主任负责,班干部轮流协助,那天那几个小子出去鬼混,正好是我协助带班,我和班主任一直等到10点半,那几个小子回去后,我也准备回宿舍了。

班主任和我说:“*** ,主教学楼5楼的线路坏了,5楼和6楼都没灯,很黑的,别的老师也都早就回去了,叫人家下来不太好,你可以送我上去吗?” “好啊,姚老师,送您上楼,义不容辞。”

到了五楼,一片漆黑,她打开手电,说:“黑乎乎的,也看不太清楚,咱们扶着胳膊走吧。”说完就扶着我的胳膊,开始上楼。

还好,我的平衡能力不错,借着手电的光,还算是稳当的上了楼。到了她宿舍的门口,我的任务完成了,就准备走了,老师说:“谢谢你啊,回去注意点,楼道太黑了,手电你拿着吧,下楼要格外小心。”

“嗯!”然后我就回去了。

(二)往事不堪回首

封校一个月之后,一个礼拜天。学校给班主任们放一天假,可以回家。 早晨9点,我还在梦乡里,班主任给我打电话,说有些东西,她搬不动,要我给她搬下楼去。

我到了她宿舍门口,她说其他老师都回去了,要我先进她宿舍。

我进去后,她说:“对不起啊,我想了一下,还是不回去好了,害你睡不成懒觉了。”

我说:“没事儿,您要是不搬东西,那我就不打扰了。”

她说:“什么打扰不打扰的,不搬东西了,还不能和我说会话啊?”

我不置可否。

她说:“没关系,就当是朋友之间的闲聊吧。”

她这样说,我也不好推辞了。

是我先开的口,我问她:“为什么不回去,别的老师眼巴巴的盼着,您倒好,喜欢住单身。”

她说:“回去也是自己。”

我又问到:“不会吧,您老公和孩子呢,怎么会是您自己呢?”

她说:“我那老公,有和没有一个样,不见面还好,见了之后,除了冷战就是吵架,孩子在寄宿学校,因为我们老吵架,对孩子不好,索性就让她去寄宿学校了,这样她就看不见我们的不愉快了。”

我大惑不解的问到:“姚老师,怎么会这样啊?”

她说:“其实也没什么,就是因为我太要强了,又不愿意奉承领导,而且因为一些事情还经常和领导发生冲突,所以任凭我怎么努力,也是什么也得不到,我也知道这样不好,可我就是改变不了,而他对我的这些行为很不理解,他还总说:“咱们缺什么了?什么都不缺,你还拧个什么劲啊?””

我说:“姚老师,恕我直言,您老公说的其实也没错吧?”

她说:“嗯,我自己很多时候也是赞同的,可是就是那股子要强的性格改变不了,所以就老是吵架,要不就是打冷战。反正总之,我是不想回去,在这里还能享受一份属于自己的宁静!”

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,只是无奈的笑了笑。

她说:“让你见笑了,看你尴尬的,别傻笑了。一起打点水,帮我打扫一下宿舍吧。”

“好的,您就别动手了,我来吧!”

“那不行,说好了一起打扫的。”

然后,我和她一起打扫了一下她的宿舍。

打扫完了之后,她说要感谢我。

我没头没脑的问了句:“怎么感谢?”

老师说:“请你吃饭,我做的饭。”

我说:“老师,您别逗了,线路修好了?就做饭?”

她说:“昨天晚上就通电了,修好了。”

我说:“呵呵,既然老师您愿意做,我当然要享享口福了。”

她忙着张罗着做饭,随手丢给了我几本杂志。

我有一眼没一眼翻看着,直到她做好饭。

她的厨艺还不错,但是作为她的学生,虽然眼前的菜肴很可口,但是也不敢太放肆的吃。

看着我拘束的样子,她说:“放心的吃吧,没人笑你难看,看你的样子,累不累啊?”

我说:“您是老师啊,尤其是第一次吃老师做的饭,怎么能够那么随便呢?” 她又说:“现在也没别人,就咱俩,还端什么啊?听姐话,别那么拘束了!” 班主任看我更尴尬了,就笑着说:“又没别人,给你当个姐,你还给我画个O。”

我喃喃的说:“哦,原来可以叫姐姐的啊!我一直把您当阿姨看的!” 听我这么说,她故意很生气的说:“什么阿姨啊?我有那么老吗?给你做姐姐你很亏吗?”

在女人面前是不能够说她老的,我赶紧赔笑脸,说:“老师,我错了,您不是阿姨,您是姐姐。”

“这就算认错了,不行”

难道我真的捅了马蜂窝,我怎么也没想到,一句喃喃自语居然会让老师这么生气?当然了,她明明是装生气,可我就是看不出来。

我小心的问道,那您说:“怎么才行!”

她略加思索的说道:“听过999多玫瑰吗?”

“听过啊?难道你要我送那么多的玫瑰?”

她又说:“我要玫瑰干嘛啊?说这个的意思就是要你就叫我999声姐姐,少一声都不可以。”

我问道:“今天叫完吗?”

她说:“谁让你今天叫完了,一天最多叫三次,叫完为止。”

我小声嘀咕:“一天三次,喊完她姐姐起码得一年。”

她说:“你别嘀咕了,就是开个玩笑,看你太拘束了,其实以后你喊我老师、阿姨、姐姐都可以的,我已经不年轻了,你喊我什么都无所谓了。”

我赶忙说:“哪儿啊?老师,哦不,姐姐,您不老,很年轻、很漂亮!呵呵。” “呦,看不出,你的嘴还真甜啊,那以后特许你在没人的时候喊我姐姐。” 我说:“好的,姐姐。”

经过她这么一严肃和一调侃,我基本上就不拘束了,也放开了。很快,一小桌好吃的菜肴就被我消灭的精光。

我没头没脑狂吃的时候,她基本没动筷子,而是托着下巴静静的看着我吃。 快吃完了,我才想起来了,原来她一口都没吃,我问她“姐姐,您为什么不吃啊?”

她说:“我不饿,看你吃饭,看你吃就可以了。看你吃饭,我很幸福。” 我不解的问道:“姐姐,看我吃饭就幸福了?”

她说:“嗯,因为我第一次做饭给他吃,他也是狼吞虎咽的,一点都没剩给我。我也就这样,一直托着下巴看着他吃。”

我更不解了,问道:“他?是您老公吗?”

她轻轻的摇了摇头,说“不是的,是我的初恋男友,大学里的。”

我说:“哦,原来是这样啊,那您和他怎么后来没在一起?”

她说:“你知道89学潮吗?听过六- 四风波吗?”

我说:“小时候看电视报道过,最后不是被定义为反革命了吗?”

她说:“嗯,就是那次事件,功与过我不评价。但是在当时,学生们很狂热、很激进,我和他都很积极,天真的认为我们的行为可以改变历史。但是后来,不幸的事情发生了,本来当时我们说好要在一起的,共同承担所有的结果,但是后来,我莫名其妙的生病了,几乎是被父母绑架回家的,而他,最终也没能回来,永远的留在了那个让人心碎的早晨。”

说着,她的眼泪就一滴一滴的流了下来。我说:“姐姐,您哭了。”

她继续说到:“别打岔,听我说完。”

“得知他的噩耗之后,我整个人都崩溃了,父母当时都傻了,根本不知道该从何安慰我。我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半年,才缓过了神,勉强算个正常人了。后来,父母看我基本恢复过来了,特别的欣慰,而且学校也没怎么特别的处分我,还给我安排了工作,我就如同行尸走肉一样的,天天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。后来,我听当时一起回来的同学说,当初之所以病倒了,是因为他给我喝的东西里面放了些致病的物质,因为他是学医的,给个一般人弄点小病什么的,还是很在行的。 又是他,给我父母打电话,在北京全城戒严之前,把我带回了家,我才得以幸免。”

她说的并不激动,但是我听的目瞪口呆,我怎么也想不到,一个那么弱小的女子,居然要承受那么多不幸与不公,一个为了国家正义和前途的学生运动,居然得到了那样的结果!

我给她拿了纸巾,她没接,说:“你就让姐痛痛快快的流一回泪吧,整整13年了,我都没哭过,今天是第一次。”

她哭过之后,拭干了眼泪,笑的很勉强,对我说:“不好意思啊,今天本来是叫你来吃饭的,结果,让你听到了这么血腥的事情。”

我说:“没有,谁都有伤心事,老师您也是人啊!看您外表这么坚强,却没想到,您的内心有事又是如此脆弱。”

她说:“人的坚强都是给别人看的。”

我说:“姐,我以前真的不知道,您还有这样的经历。姐,不知道我可以吗? 如果以后您不开心了想找个人来倾诉,我愿意做您的听众,如果实在不行,打我也可以!”

她说:“瞧你说的,和你倾诉就已经够让你受罪的了!还再打你?”

“呵呵,姐,我是故意这么一说,我知道您不会打我。再说了,也打不过我啊?就是打得过,我跑的还比您快呢。”

我这么一说,她倒是被我给逗乐了,说:“贫嘴。”

看她终于笑了,我也如释重负一般,说:“姐姐,您终于笑了。”

从那之后,以后每次见面,只要没人在,我就大声的喊班主任:姐姐

每次她都说:“谁让你这么大声了?”

我说:“反正您当时也没说,我就这么大声,怎么着?”

她说:“好啊,敢和我比狠?”

说完,她就大喊了一声:“知道了我是*** 的姐姐全世界,*** 是我弟弟!”

原来总以为我是最雷人的,没想到,在班主任面前,我就是个耍大刀的,而她就是关二爷!

我说:“姐姐,您老也用不着这样吧。”

她说:“以后你要是在这样,咱们就一起喊,看看谁厉害。”

我说:“姐姐,您老厉害!我不敢了!”

见识了班主任的雷人之后,我收敛了好多,至少不敢在没人或者人少的时候大声的喊她姐姐了,不过,从那之后,我再见到她的时候,也没有了从前的拘谨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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